【何尚何】真相是真
何九华视角
我总在每个醉酒的凌晨,幻想着我们未曾成名的模样。明明光阴只走了七载有余,我却记不得我们籍籍无名时的模样。
我一直知道尚九熙是个嘴硬的人,却总想在他身上探究一二分缱绻的影子。与其说是试探,不如说是我抑制不住那满腔爱意的流淌。就好比尚九熙三个字,他是我心头跳动的血脉,牵引着我的一魂一魄。他好像我身体的一部分,我控制不住爱意的喷涌而出,也抵挡不住我想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的欲望。尚九熙,一笔一画,刻在我的骨血里。
我从未怀疑过他爱我。
爱意大约是一种过敏原,我总对尚九熙三个字格外敏感。赶场的路上车载音响里不知名的法国歌曲,进剧场前暗自放慢的脚步,候场时被悄悄抚平的衣角,高朋满座中笑意通红的耳根。我知他爱我,却不敢与他相拥。
我怕那世俗目光的艰险,惧那流言蜚语的恐恶。我在四季轮回里学着爱人,于初春时折下一支柳条,赠予他家屋舍。于盛夏时采下一捧荷花,置于他桌前。于深秋时捡起一片落叶,藏匿于他书中。于隆冬时,架起一炉炭火,却不敢与他相拥。
我学不会如何爱他才是世俗最好的结局。我许他平安顺遂,愿他前程似锦,却独独不敢盼他爱我。
如果说爱人是一种本能,我大概是差生中的差生。
我许他无人的角落,听他浪漫的秘密,却不敢说爱他。
酒精不是解药,我却总是将它当作救命稻草。我气他无动于衷,怨他总对别人笑得灿烂,也爱他清冷的模样,总把我放在心尖上怜惜。
我知他一定会来,因为何健永远是尚文博心中的优等生。我抱着狗红着眼圈看向他,爱意像投入一池深潭,水波无痕,他却不知我是否知晓。
我喜欢在酒后与他相拥,在昏聩中沉沦,毙溺于他的气息。他总是笨手笨脚的哄我,下巴紧贴我额头。我掩下眸中的湿意,红着脸朝他讨抱。
“文博儿,抱。”
在有关尚九熙的赌局里我从来不是赢家,冰凉的吻落在我嘴角,我在名为尚文博的围城里,丢盔卸甲,溃不成军。
我许不了他深夜的柔情蜜意,也搅不散那黑暗里不见天光的思念。
古人用“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时”来化解思念,我却被困在钢筋水泥筑成的混凝土森林里遥相思念一个触手可及,却又遥不可及的人。
辽宁到北京区区六百公里,我们却走了七年也未曾走完。我不敢踏足那片黑色的土地,就像松花江上的号子声,永远传不到北京的茶馆里。
我们总在危险的边沿试探,摩挲着让暧昧的氛围达到极限。就像尚九熙从来不言思念,何九华一直不语爱人。我们借着明月遥相对望,做着深夜里暗无天日的美梦。
他说“哥,我们聊聊天吧”,我从阳台探出头看向凌晨一点的北京,白日里车水马龙的马路上此刻全是寂寥,唯有尚九熙驱千军万马奔我而来。
我总在尚九熙面前失去安全感,反复证明着爱情这个伪命题。我唤他小孩,我给他讲小狐狸的故事,我猜他耳根通红,猜他微微蜷缩着身体,却不敢猜他爱我。我调笑说着不着调的暧昧言语,我知他会回应我,就像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千万遍,我晓他爱我,耳听为实。
他拼了命的想去证明爱情这个伪命题,我却过早的窥见了答案,在解字身后一笔一画的写下世俗二字。
我们在俗世里相爱,终究是逃不过世俗。
我们在寒冬里相互依偎,却不敢做关于未来的梦。
如果说爱意犹如洪水,那我大概是需要筑起一个三峡大坝来抵挡对尚九熙的爱意。我见不得他受苦,却常常成为他苦难的源头。我明知他爱我,却忍不住的将他拥入怀中。人该如何反抗本能,何九华不语爱人,却做尽爱人之事。
我常常嘲笑我懦弱,爱不得,放不开,却总在下定决心后,在眼神碰撞的瞬间将一切原则丢之脑后。我只知我爱他,道不明,放不开,爱不尽。
我在专场结束的满堂喝彩中,牵起他的手,为胃疼的他披上一件暖衣。看着他一点一点扬起的嘴角,感受着指尖一点点传递的温度,叹息着劝慰自己,已经很久未见他这般笑颜。
爱意像年久失修的水龙头,我狠不下心去将它修复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滴石穿。我盼他知晓我爱他入骨,又惧他为爱而满身泥污。
“尚九熙”,我看着他牵着我的背影独自叹息。
我能为爱不惧风雪,却见不得你肩头满是风霜。罢了罢了,今朝若能同沐雪,此生也算共白头。我陪你过这短短的一程,愿你前程似锦,而我此生也算是了却。
我被爱意冲昏头脑,在怀抱里清醒的沉沦。
他从未掩饰他爱我,却从不告诉他爱我。就像我从不担心他是输家,他也从未担忧过自己会变成赢家。我将呼吸调至与他同频,静静感受着他的心跳声。
他从不拒绝我越界的举动,温温柔柔的把我拥入怀中。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大吉岭茶味,那是我最爱的香水的味道。我闭上眼感受着他的鼻息,泄气似的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。
我知道我又失控了。
我这个爱情里的差等生,不敢去证明爱情这个伪命题,却又三番四次的毙溺于爱情的海洋。我窒息,我挣扎,我撑着一口气想见到我爱的人。他好像我的救命稻草,我三番四次的被他打捞起,湿漉漉的缩在他的怀里无所遁形。他回抱住我的怀抱很温暖,我难掩眼眶中的湿意,背着他默默的流泪。
我总是与他清醒的沉沦,不计后果的相拥,在末日里相爱,在黑暗中亲吻。
只是,没有天光乍泄的那一天。
我们曾在高朋满座中,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。
“那个人叫何九华,搭档了七年我不爱他那我爱谁。”
那是我唯一一次听他说爱我。我心中没有高兴,也丝毫不意外。我只觉心痛,如白蚁啃食着我的心脏,我借着酒桌的遮挡,微微屈下身体,却得不到半分缓解。
是了,爱意犹如毒药,侵蚀着我的四肢百骸。我知我已病入膏肓,药石无医,却不甘就这般放弃,任由世俗将他鞭打的遍体凌伤。
我笑着看他说爱我,笑着饮下他敬我的酒,笑着看他和饼哥插科打诨。窒息感将我淹没,世界在我的眼里变成了一副虚无的画作。尚九熙沾着酒在我心头写下爱我,却在转身的刹那合着血将我的心脏击碎。
我逃不脱这该死的毙溺感,就像我无法停止地去爱他。我不敢去证明,不愿去证明,也不想去证明。
我深知我们的爱情犹如一场不死的绝症,药石无医。
我还会看着他爱我,很多很多年,直到我们双双老去,并骨入棺。
我会一直爱你,真相是假,爱是真。
评论(5)